4.2

时间2320年3月

地点L市

与往常一样，吃完简陋的早餐后，我来到了实验室。白色的灯光，白色的衬衣，以及手上白色的任务报表。

【资料图】

[已完成21643次实验，哼，今天又要失败多少次呢]

我甩甩头，让自己进入状态，接着看向被束缚在检测台上无法动弹的实验体

[今天也请辛苦了啊]

这样子的日子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，这样子的日子，又什么时候会结束呢，这些，我都不能知道。我只能单纯的知道，现在手上的任务，就是我活着的理由。

[病毒检测完成，感染程度以开启实时监控，那么，最后一项，呐，澪，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呢]

我缓缓的旋转着手上的旋钮，问道

[……]

理所当然的没有回答，也对，毕竟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嘛。我盯着澪的脸，盯着那枯裂的嘴唇，像是在祈求一般，我在渴望什么呢，是宽慰么。

[心理状态，良好，今日的实验以开启全程记录，确认进行]

我吸了口气，没有犹豫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

[叮，身份确认，机密实验，lost of limited，记录开始]

——

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，今天也是一无所获啊，不过已经习惯了，倒不如说哪天要是成功了我反而接受不了呢。

[和平时一样，一样素一样荤就行]

[珞璃博士今天也是工作到这么晚呢]

[没事，已经习惯了]

[但是饭还是要好好吃哦，没有力气怎么去专心研究呢]

接过餐盘的手没来由的一抖，结果接空了

[啪——！]

安静的食堂，这突兀一声直接让我感觉自己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，即使周围没什么人。

[啊，对，对不起，珞璃博士，是我没拿好，帮您重打一份吧]

看着混合在一起的菜汁与肉块，我到最后，也没能开口说一句话。

——

其实变得这么不爱说话之前，我还是比较喜欢聊天的。和朋友，和宠物，和同学，和父母，几乎有时间我都会和他们说话。但也许是因为说得太多了吧，多到把自己未来要说的话都透支了，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。

吃完后，我拿出一块玻璃液晶屏，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光滑的表面，接着上面开始泛起阵阵水纹。当然，这只是特效而已，每次看到这个，总是有种安心感，似乎自己的心思都随着波纹散去。

[这是你做的吗？]

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，而且还以十分好奇的口吻问道，吓得我将整个手直接拍在了屏上。顿时，十分真实的，整个屏幕回荡起了驳杂的起伏。

[对，对啊，有什么问题吗，会长]

问我话的，是本层实验项目的总工程师，比我大两岁有着奇怪笑容的男子

[啊不，只是看你很少在这待这么久呢，所以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]

[诶？我有待很久吗]

[当然啦，你在这里玩这个，额，应该称呼为什么东西？]

[就，就叫Ax-203吧]

[这是什么名字，不过无所谓了，总之你玩Ax-203快十分钟了哟]

诶？那岂不是很糟糕，本来休息时间只有半小时的啊，要是迟到的话

[对，对不起了会长，我，我要回去继续工作了，再，再见]

说完我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，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，似乎从早上听到那个天气预报开始，就心不在焉。

——

匆匆忙忙的回到实验室，我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女正在隔离室里的桌前坐着，心里松了一口气。这个休息时间，当然不可能指的是我的，毕竟，被囚禁在这的又不是我。

[你迟到了]

在重新将澪固定在实验台上时，我听到了这句话，因为过于意想不到导致我愣住了一会

[诶？]

[你有什么心思吧]

看着面前被铐在床上的少女，我尽然产生了，她不会是在关心我吧，这种想法。

[一直以来都是你给我做检查呢，今天，也让我来照顾一下你吧，珞璃小姐？]

[嗯？！]

听到这句话时，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铐在了原本澪右手的位置，而澪已经不在控制台上

[你在害怕，是怕什么呢。哦，我懂了，怕我“感染”你吧。但是呢，我不会这么做的，因为说到底，一直是你们以为我主动感染了其他生命体，而我什么时候有过使用能力的迹象呢。其实所谓感染，一般都是被动呢]

面前的少女踱步着，对我诉出令人震惊的事实，听完这些话，我的心瞬间收缩了一下。并不是很相信的我，一把抓起桌上的检测仪，将手指摁下，虽然指尖那刺痛感让我快要哭出来，但现在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。

[叮，实时检测开启，感染程度，5‰]

5‰，无法理解的数字，正常人被感染后，大约要一年，感染程度才会达到1‰，这个我是比谁都清楚的。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的我立刻控制住了自己要失控的情绪，深呼吸一次后，我正视向澪。

[怎么样，我没骗你吧，其实这还算幸运了，正常情况下，你应该早就L化了才对]

[我没有L化，是你控制的吧]

冷静下来的我，立刻分析出现在的状况，澪她，应该是想毁掉这里吧，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呢。澪见我已经知道了答案，微微一笑，接着她那瘦小的身躯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，同时身体悬浮到半空中。

[不愧是我看中的呢，果然很聪明，那么，作为回答正确的奖励，我就告诉你一下我的真实能力吧——赐予，让那些本不该存在的能力得到释放并且吸收]

[赐予——吸收？难道说]

[没错，一切由我引发能力，我都可以使用，所以不要阻拦我，我不想伤害你]

[为什么]

[哼哼，为什么，我也不知道，对了，你不是问我，今天天气如何吗，虽然已阴雨整日，但此刻我将让这片大地——光华万丈！]

[珞璃——！]

就在这一瞬间，就在我看到会长开门进来的瞬间，澪身上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光芒迸发出无比的能量，将现场的一切全部融解

——

[咳唔……我，这是……]

回过神来，自己的手正在液晶屏上缓缓滑动着，这场景，我是，做梦了吗

[这是你做的吗？]

再一次被吓到，我做出同样的反应将手按在了屏幕上

[会，会长？]

[你好像有什么心思]

[额，我，我……]

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，难道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？不行，就算是梦，就算只是一种可能性，我也要避免，我也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

[会长，我在这里发呆了多久？]

[诶？我刚想说呢，你在这都快十分钟了哦]

[我知道了……会长，你相信吗，我预见了未来]

[哦？]

会长看着我，露出了神秘的微笑

[但说无妨]

[澪，那个实验体会暴走，而且我觉得没人能阻止]

听完我说的话，会长还是保持着那个笑容，真是让人心急，果然还是不相信吗

[这事态可是很严重呢，那你准备怎么办呢]

会长向我提问了，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

[怎么办？那是什么意思]

[逃跑，还是反击，还是寻求帮助，这些都是你能做的选择啊]

我能做的么，我能做的是什么呢，迷茫，因为每天都是重复着相同的事，导致对这种突发事态我甚至连如何面对都不知道

[其实你已经想好了吧，那就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哦，我也会协助你的]

看着会长的眼睛，里面倒映着的我，在如此危机的时刻，竟然在笑。哈，太久没笑过的我看起来如此丑陋，至于为什么笑，大概是一己私欲被满足的窃笑吧

[那会长，请——一字不差的完成我接下来说的话]

会长微微一愣，但马上恢复了那个魔性的笑容

[这才是你本来的性格么。嘛嗯，悉听尊便，珞璃博士]

——

在安排好之后，我来到实验室，澪如同记忆中一样，她正坐在监控室里，似乎是在等着我的到来

[你迟到了呢]

[对啊，因为有点事]

[哦？不怕我做些什么吗]

[你能做些什么呢]

[哼哼，居然如此正常的对话，你好像变了很多]

[不是我变了很多，只是不想再伪装自己而已]

[呵呵，有意思呢，珞璃小姐，你，真的不怕我了吗]

隔着监管室的门，我紧盯着澪，接着将门打开

[有什么需要害怕的么？澪]

[嗤嗤，你又叫这个名字了呢，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么，不过也对，但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，现在的我，可是新世界的神啊]

[神么，哼，澪你应该知道我是无神论者的，而且啊，现在也还没到新世界呢]

[啊～啊，所以嘛，我要改变这个世界，珞璃，你愿意跟随我吗]

澪向前踏出一步，像是登上台阶一般，一层一层，来到我面前时，已经只能仰视她

[跟随？]

我回忆起与澪，曾经的澪共度的每一天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

[不，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，以及为这个想法要做出的牺牲，没有哪一个是我想要跟随的]

[哈啊，那么，你是想，反抗我吗]

[不，这次，我要彻底粉碎你和你的幻想]

[就凭你？]

[我能控制你一次，就能打倒你第二次]

[嘛嘛，多说无益，既然你如此坚决我也就不多说了，那么时机已经到来，准备，迎接新世界的神吧]

澪说完，高举自己的右手，霎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铺上了一层光晕，似乎已经拖不住了

[不会让你得逞的]

我迅速分析着澪的能力，一定有什么线索，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，的能力除了澪以外没人比我更清楚了，如果说澪能够使用所有由她产生的能力的话，那么，她现在要做的事，能做的事……

[……今日下午，本市将迎来百年一遇巨型雷雨云，其规模可覆盖大半个L市，请各位居民不要随意外出，外出请……]

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片段，这个令我烦心一整天的天气预报，此刻，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。在想明白之后，我立刻开启通讯器，打下四个字，关闭电源。

[哼，新世界的神么，也不过只是利用天时地利的物理知识罢了]

[呵呵，事到如今还要嘴硬么，不过我倒是想听听，什么叫物理知识]

见澪似乎放缓了手中的动作，我立刻抓此机会，继续转移澪的注意力。

[很简单，首先，你觉得今天天气怎样呢]

[嗯嗯？我觉得？嘛，大概——]

[很糟糕，糟糕到让我心烦了一整天，就因为这百年一遇的雷雨云。那么，第二点，下雨特别是阵雨，最常见的伴随现象是？]

[诶诶？现象是？啊，应该——]

[是闪电，因为空气中的正负电荷离子大量聚集，所产生的放电现象。那么，第三点，为什么你偏偏要在今天，这个时候，决定动手呢]

[啊啊，那是——]

[我来揭晓谜底吧，你利用了今天的天气，让天上的雷云与地下的实验室形成巨大的正负电极，将L市变为一个巨型放电厂，而想要利用这个的你，澪，现在使用的是雷鸣没错吧。那么，只要知道了原理，解决方法自然是——啪！]

这一次轮到我的回合了，随着我一声令下，周围的一切设施全部停止运转，而灯也全部熄灭

[啊呀，真是的，明明是问别人的话，难道不能好好让别人把话说完吗，珞璃你还是一如往常的急性子呢。不过，被看穿了，计划失败了呢——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，啊～啊，珞璃你还是不懂啊，神的力量，怎么可能被区区的人类造物给限制住]

澪说出了如此宣告后，轻蔑的笑了起来，看我的眼神，就像看着临死前拼命挣扎的小白鼠，结局已经确定却想要挣脱命运

[呐呐，珞璃，虽然现在你没有办法阻止我，不过却也让我稍微看到了一点人类的可能性。要不要，打个赌？]

[赌？赌什么]

[赌人类的未来]

[我怎么能代表人类？]

[呵呵，谁说你要代表人类了，接下来，你可是要站在那一方哦]

——

再一次醒来，我躺在一片废墟之中，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空洞，天空的乌云已经消失不见，夕阳下，一抹淡淡的彩虹。而在那余晖照耀下的，是通体圣光的澪，而在她周围，升起了一个巨型半圆的水楠色屏障，此时正有无数的火炮激光铺散在上面。

我用尽力气站了起来，身体的疼痛令我除了呻吟外发不出其他声音，但即使如此，我也用沙哑的声音喊出

[澪！…………为什么！]

[啊啦，这么快就醒了，那我也差不多了。记住哦，珞璃，我可是把人类和的未来，全部赌在你身上了]

说罢，澪大展双臂，前所未见的光芒从她身上发出，并且还在不断的变强，就在澪的光芒照亮了大半片天空时，[噗]，如泡沫般破碎，[啪]，如烟花般绽放。

[澪——！]

[珞璃博士，你还活着么，真是太好了]

会长从残垣断壁里走出，残破的大衣满是灰尘，满脸血迹却掩盖不了那抹似乎致胜的微笑

[不枉我把那些一般职员全部赶走啊]

[会长？为什么你……咳咳，没事]

[因为我躲在你身后吧，大概。不过先不说那些，你们的对话我可是全听道了，怎么样，要和我联手么]

[嗯？哈哈，会长居然会求人，真是有意思。嘛也对，我一直一个人承担的结果就是造就了这无法挽回的局面，而且现在也只能相信会长了吧]

其实我心里很清楚，就算现在拒绝，如果我真的要在最后赢得赌局的话绝对还会遇到他，不如从一开始就合作的好，不仅是为了赢的概率，更多的是为了不输。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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